食鱼，但不要炸薯条

饮食与大脑的进化

廿二碳六烯酸的奇迹

May 27th 2010 | From The Economist print edition

 

比一般的斑马更聪明

将一项生物进化中出现重大转变的原因归于某一特定的分子可以称得上是勇气可嘉。将两项这种转变都归于这种分子真可以说是有点冒失了。然而，本周在伦敦召开的“DHA庆祝大会”上流行的一个观点正是这样。这个大会与其说是一个喜庆节日，倒不如说是一个科学会议。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这次大会是一个谈情说爱的集会。这次大会于26和27日在英国皇家药学会（The Royal Society of Medicine）举行，会议的主题是讨论二十二碳六烯酸（DHA）的众多优点，目前流行的一种含有这种分子的最重要的食用化工产品是ω-3脂肪酸。

DHA是构成大脑的一项成份，特别是构成神经细胞间突触接点的成份，在现代饮食中它被食用油中的ω-6脂肪酸所取代。含有ω-6脂肪酸的食用油包括大豆油、玉米油和菜油，这种状况令人担忧。许多研究者认为这种饮食结构的转变（以及相应大脑化学成份的变化）揭示出近来抑郁症、躁郁症（manic-depression）、记忆丧失、精神分裂和注意力缺损等精神类疾病上升的原因。这种饮食结构的转变也许还与肥胖率上升有关，从而使患心脏病的人增多。身体超重往往伴随着心脏疾病。

迈克尔•克劳福德（Michael Crawford）是位于伦敦的脑化学和人类营养学研究所的一个研究人员，他的观点是DHA起到的作用甚至更为重要。他认为正是这种物质导致了神经系统的出现，人类最近的祖先也正是由于能够大量食用含有这种成份的食物而导致大脑产生进化。

鱼眼镜头

克劳福德博士的观点认为，DHA最初的作用是在单细胞生物体内将光转换成电。这使单细胞生物产生了一种原始形式的视觉能力，使他们能够根据光亮和阴暗进行移动，它也使生物产生了一种控制电势的能力。单细胞生物要进化成多细胞生物，其前提条件是细胞间必须能够互相沟通。电势是所有神经系统的基础，是提供这种沟通的一种方式。而DHA使之成为可能。

这种分子肯定是普遍存在于细胞体内。在单细胞生物进化为多细胞生物约6亿年后，构成人眼感光细胞的脂肪酸分子中仍然有一半以上是DHA，而构成大脑神经突触的DHA成份也不会比这一比例低太多。但现实的情况是，类似的分子更容易获得，正逐渐取代DHA。克劳福德博士认为，DHA缺乏是一个生物进化过程中长期存在的问题。这种分子主要储存在鱼类的脂肪中。他认为这种理论可以解开一些谜团。比如说海豚与斑马体重大致相当，但为什么海豚的大脑重量有1.8公斤，而斑马的大脑重量只有350克？他进一步推断认为，人类祖先大脑的重量大约在6百万年前急剧增加，其原因并非是类人猿离开森林后来到草原觅食，而是因为他们来到海边，以含有大量DHA的鱼类为食。

必须指出，并非所有人都同意他对历史的这种解读。首先一点就是，人类的祖先似乎没有独占海岸。然而所有人都赞同这样的观点：用表面类似的分子代替DHA不是一件好事。

拒绝替代品

约瑟夫•西贝恩(Joseph Hibbeln)是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一名研究人员，他一直在研究通过母乳为婴儿提供DHA和通过基因变异的方式从其它ω-3脂肪酸分子中生成这种分子的能力。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的一项研究已经表明，母乳喂养的孩子智商大致相同，而与孩子自身是否具有生成DHA的能力无关。而在用DHA含量较低的配方奶粉喂养的孩子中，自身没有DHA生成能力的孩子的平均智商要比有这种能力的孩子的智商低7.8。

缺乏DHA不仅仅是影响智力。身体数据表明，暴力行为倾向也与ω-3的缺乏有关。由于鱼类富含DHA，食鱼多的国家的人患抑郁症者就少，自杀和谋杀犯罪率也低。西贝恩博士最近的研究表明，体内DHA水平低是引起美国男女军人自杀的一个危险因素。自杀者在自杀前常规验血中抽取的最近的血液样本中DHA的含量明显低于那些仍然活着的可比人员。更加令人担忧的是，95％的美国军人其体内DHA含量处在这些研究结果表明有自杀危险的水平。

美国国防部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它不久将公布一项计划，在士兵的饮食中增加ω-3脂肪酸的含量。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可能也会改变它的一项政策。托马斯•布莱纳（Thomas Brenna）是康奈尔大学的营养学教授，他写了一封公开信（由出席会议的许多科学家共同签署），敦促该机构修改建议孕、产妇节制吃鱼的文件。这份建议书是2004年颁布的，目的是要保护胎儿免遭的甲基汞的伤害。甲基汞富集在金枪鱼等鱼类体内。参与签字的科学家们都认为，这种负面影响与吃富含脂肪的鱼类而得到DHA的好处相比微不足道。

然而，这种观点可能与潮流逆向而动。大众喜好基于廉价植物油富含ω-6的食物，这种取向恐怕难以扭转。事实上，如果西贝恩博士的另一项研究证明了人与啮齿类动物情况类似，他的预言就能得到证实。

在这个实验中，他喂给老鼠的食物有一例8％的热量来自亚油酸（一种ω-6脂肪酸），其它的都为1％，除此之外其它成份完全相同。这些亚油酸的百分比反映了从1909年到21世纪初，美国人饮食中ω-6含量的变化。

喂给含亚油酸8％食物的老鼠，其肥胖的水平增加了一倍。原来，在老鼠体内（人类也如此）亚油酸分子转换成一种内源性大麻素（endocannabinoids）分子，这种分子使食欲大增。换句话说也就是，无论谁吃了ω-6，他就想要多吃食物。对于人类而言，由于富含ω-6的食品要比富含ω-3的食物便宜得多，因此人们更倾向于购买前一种食品。

目前还没有走出这种恶性循环的显而易见的方法。多吃鱼谁都乐意，但地球的海洋已经不堪重负了。也许可以指望生物技术，制造像大豆这样DHA含量高的转基因作物。但直到这一天到来之前，应该牢记的至理箴言可能就是携刻在特尔斐石柱上的神谕：“万事切忌过分”。

译者：dqzx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