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的特别报告
水坝的兴衰
小项目往往得到大回报
May 20th 2010 | From The Economist print edition
政客们乐此而不疲
因水而生的麻烦都是些政治问题，与经济无关。水资源管理不善的代价是巨大的：地下水枯竭使约旦的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2.1％；水缺乏与水体污染使中国的GDP减少了2.3％; 1997-98年度的洪水将肯尼亚GDP的11％给冲走了，紧接着连续两年的干旱又夺走了该国GDP的16％。为避免出现类似问题，富国纷纷修建堤坝和水库，完善防洪、排污、排涝系统，开挖灌溉水渠和拦河筑坝。而穷国（除了像中国这样一些例外的情况）则会感到上大项目要困难得多。但至少大项目可以起到树碑立传的作用，使政客们有了吹嘘的资本。而小型项目，如围堰、水井和自来水厂等，对自高自大的政客们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了。
这真令人遗憾。建造小水坝相对要便宜一些，在印度被称为水槽的简易水库通常由当地村民建造和维护保养。一千年来，这些水槽保证了灌溉用水，造就了如海得拉巴的尼扎姆（Nizams）等这样一些世界上最富有的统治者。而现在这些水槽不是被淤塞了，就是被农药、重金属和磷所污染，要么就是被开发搞建设了。相比之下，肯尼亚的小水坝正在流行起来。雨水被导入沙砾储水区，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能够过滤雨水，二是能够减少水的蒸发量。一些雨水流入附近的土壤用于灌溉农作物，还有一些雨水渗入地下成为地下水，这些地下水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再被抽取出来。在尼日尔，一项为期15年的涉及水坝和土壤改良的项目，将近2万公顷的不毛之地改造为农田或用于种植树木。
人人都喜欢这样的项目，如果给这样的项目取一个像“径怜蓄”这样浪漫的名字就更招人喜欢了。有些国家也许只是出于自私的目的将水拦截，不让水流向其他国家，但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可以通过集水和提高输水效率的办法减少水的蒸发损失，使水能够高效地用于灌溉、洗浴、饮用及制造产品，更理想的是，能够循环利用这些水资源。更难的问题是，做到这些是否就足够了。
许多人认为这还不够。纵观整个人类的历史，它就是一部与水奋斗的历程。人类通过沟渠与渡槽引水，修建水库存水，架设水轮用水，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人类的治水历程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山谷被淹没，村庄和栖息地遭到破坏，湿地干枯，内海沦为水坑。当然它也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例如，阿斯旺大坝常被引为警示的例子。这是一个唐吉诃德式的建设工程，它使滚滚的尼罗河变成了入海的涓涓细流，使流域的水葫芦爆发，血吸虫病蔓延，还使灌溉渠道受到污染；河水携带的泥沙本来可以补偿从埃及到黎巴嫩的海岸侵蚀，结果却沉积在内陆，。然而，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阿斯旺大坝防止了洪水对建筑和农作物的破坏，促进了农业和尼罗河航运的大发展（后者又繁荣了旅游业），大坝产生的水电足够整个埃及使用，所有这些每年带来的纯收益相当于埃及2％的GDP。
因此，如果今日的阿斯旺大坝没有存在，世界银行会为建设这样一座大坝提供贷款吗？在过去5年开工的200个左右的大型水坝建设项目中，很少能看到世行的身影，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大坝的建设方不愿受到世行在建设周期及投资规模上规则的束缚（在建最大型的水坝中绝大多数都是中国建设的），目的是确保这些大坝的建设达到相当高的技术、社会和环境标准。这种严格的标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建设水坝的后果在认识上有了提高，而这种觉悟的提高部分源于上世纪80年代的相关政治争论。即使如此，世行在2007年还是参与了101项水坝和水利工程，这比1997年的89项和2003年的76项有所提高;世行在2008年还批准了8亿美元的水电项目贷款，比2002年的2.5亿美元也有所增加。
人们对大型水坝建设仍然存在高度的疑虑，这也确有一些道理。塔迦尔先生（Thakkar）先生是印度水景项目的督察员，他说虽然印度的水电项目装机容量在1991至2005年间以复记年增长率4.4％的速度在增加，而发电量实际上却下降了。由于一些项目选址不当或设计不科学，必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些项目得不偿失。另外一些水电项目管理不善或水库被沉积的泥沙所淤塞。尽管印度89％的水电项目其运行低于设计能力，水电项目的建设却方兴未艾，挥霍惊人。
塔迦尔先生认为，小型水利工程的回报要高得多，即使在积聚季风带来的雨水以补充地下水这样重要的任务上也是如此。他指出，自本世纪以来在半干旱的古吉拉特邦成功地实施了微灌技术，其农业年均增长率达到了9.6％，这部分要归功于50万口小池塘、小水坝和诸如此类的小型水利设施的修建。但是，塔迦尔先生说，印度仍痴迷于像巴克和拉（Bhakhra）大坝这样的大型水利项目，印度的第一任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将这座大坝视为印度现代化的一个“圣殿”。 塔迦尔认为只有当小“圣殿”不能解决问题时才应建设大的“圣殿”。
并非所有大型“圣殿”都是水坝。印度有一个处于搁置状态，但并没有废止的耗资1200亿美元的规划，想要通过连通国内的主要河流将“剩余”的水资源从北部输往南部地区。中国也有类似的南水北调工程，这项工程如果付诸实施，可能需要投入620亿美元和移民25万多人。西班牙曾有一个埃布罗计划，涉及830公里的水道。尽管一些西班牙人仍然神往这个项目，它现在还是被放弃了。这些引水工程虽然产生的效益诱人，或曾经非常吸引人，但无不耗资巨大。
大也可以美
水坝和水库当然需要不断的维修和精心保养，但常常是由于缺乏必要的管理制度而导致这些水利设施没有得到必要的维护。但是，进行了适当维护又选址正确的大坝或堤坝确实可以改善人们的生活。约翰•布里斯科（John Briscoe）是一个与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专家，目前就职于哈佛大学。在上世纪70年代末，那时他还是世界银行的一员，他在一个孟加拉国的村庄住了一年进行考察，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实施规划中的防洪和灌溉计划，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大坝还是按计划修建了。但22年后重游旧地，他发现这段新的堤坝大大改善了村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成了一个大型水利工程的倡导者。
在富裕地区这些争议大致上已无必要；水利工程的损害已经产生了，它带来的利益人们也已经享受到了。南加利福尼亚州就是一个例子。过去这个地区的用水全部来自北部邻州或科罗拉多州，开支巨大。为此在流经该州的一条河流上修建了水库，水库大坝拦截了河水，这导致河道大都干枯。在河流的入海口有一个7500平方公里的湿地三角洲，过去这里到处都是野生动物，现在却面临太平洋海水的倒灌。但好莱坞生存了下来，在这些幸存者中就出现了电影“阿凡达”的导演詹姆斯•卡梅伦这样的环保人士，他们现在成了亚马逊河流域的印第安人反对巴西修建计划中的贝罗蒙特（Belo Monte）大坝新的支持者。
科罗拉多众多的大坝
许多埃塞俄比亚人将很高兴能有一些水坝。其国内生产总值各年度间变化极大，其增加与下跌与降雨量息息相关，近乎同步。如果能够储存更多一点水，他们就可以捱过频繁出现的旱灾，但该国水利设施的人均储水量只有30立方米，相比之下美国的人均储水量是6000立方米。埃塞俄比亚的人均用电量居于世界最低水平之列，而其水电的潜力则是世界最高的国家之一。如果能够得到有效开发，其电力甚至可以出口，换得可观的收益。
整个非洲大陆都在筹划兴建更多的水利工程，无论这些工程规模大小，都能为非洲带来福利。气候变化很可能会缩短雨季，加大降雨量的不平衡，这使储水变得更为重要。此外，气候变化给非洲给来的灾难似乎要超过其它大陆。现实的情况是，在全世界45个“水资源最紧张”的国家中，有35个分布于非洲大陆。
水力发电使用的是经过实践验证的成熟技术，它既不直接生成温室气体，也不产生核废料。上个月，世界银行宣布了一项37.5亿美元的贷款项目，资助南非的一个煤电工程，这引起了争议。而一些水电项目可能就不会受到如此广泛的反对了。例如，刚果的因加水坝工程就有足够的发电潜力，其发电能力相当于南非现有发电量的总和。当年这个项目如果上马的话，南非当局现今就会感到求之不得。他们现在只能祈祷，求老天爷保佑在下个月的世界杯期间从莫桑比克输送来的水电不会突然被切断。
译者：dqzxf